林南朝笑了:“好,那我回去和你说。电梯要到了,等会没信号,你先挂了吧。” n(2)-14夏遥做了一个清醒梦。他好像能控制梦里的自己,比如又一次看见林南朝拿烟头烫手心的时候,他迈开步子去阻止了。这次他没有收到一句冷冰冰的“不用你管”。又比如,在他问林南朝可不可以不出国的时候,林南朝握住他的手点头。梦里夏遥留住了喜欢的人。林南朝的脸很模糊,夏遥只在几个瞬间看清楚一点点。他很肯定,林南朝是笑着的。所以在醒来的时候,看见一旁被掀起的被角,空荡荡的床位,夏遥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否则怎么会突然不见了,林南朝明明敲过他的门,只有梦境能毫无逻辑地从一个画面转到另一个画面。直到下床的时候,腿使不上力气磕到了地板,连带着咚得一声把他整个人从虚幻里拉了出来——不是梦。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夏遥心里猛得沉了一下,像有跟丝线吊着心脏。膝盖隐约传来的麻木感如同蚁聚蜂攒,但他顾不上那么多,只想赶紧打电话,想听到一个让他心定的声音。他在本能地寻找安全感来源,医生说这种心理和筑巢差不多,对于夏遥来说非常正常,本是不用刻意去矫正的,但得到的结果不好,可能会加重病情。所以夏遥每次郁期发病的时候都尽量不去想那个名字,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怎么坐在地上。”林南朝出门的时候拿了房卡,夏遥听见嘀声和他的声音先后传来,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突然如鲠在喉,卡着嗓说:“……摔倒了。”“摔了?”林南朝把房卡放在桌上,鞋还没来得及换,先过来帮他把身上的被褥理到床上。然后两手圈住他隔着衣物的腋窝,轻轻发力把他抱了起来,让他稳稳坐在床边,夏遥感觉自己像被娃娃机里的钢爪吊住了。林南朝刚从外面回来,又穿的少,身上渗透着浓浓寒意。他半跪着,头低下去的时候露出一个细密的发漩。夏遥伸手揉了揉。“夏遥是学人精吗?”林南朝指腹摁了摁他的膝盖,慢慢抬起头看着他,“这里痛不痛?”夏遥的手跟着林南朝昂头的幅度慢慢滑落到后脑勺,他摇了摇头,又问:“为什么叫我学人精?”林南朝说:“我也喜欢摸你的头发。”夏遥却回道:“我不喜欢。”林南朝起身,坐在他的身侧:“嗯,我的头发没有你的软,有点刺手,摸着也不舒服。”夏遥没否认,但其实不是这个原因。
只是需要摸到一点实物而已,这样夏遥才会不那么难受。如果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双手,一张脸,夏遥应该都会上手去确认——这是真的林南朝。“我刚刚做梦了。”“我知道,要和我说说是什么梦吗?”夏遥这时候和平常有点不一样,说他变回小词典了吧,但话又不算太多,更像是想得到一点回应,所以会说点关于自己的话题。林南朝在想会不会是发病的原因。“那多不公平。”夏遥还是很在意刚刚电话里的事,“得交换。”“行。”林南朝有点想笑,怎么和谁聊事都是这个方式。夏遥和他四目相对,他觉得林南朝眼睛里的自己好像要更好看一点。就那么紧紧地盯了几秒后,他注意到林南朝眼尾有点红,红血丝也要更多一些。一个念头从心里油然而生,尽管夏遥知道这应该不太可能,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林南朝是不是哭过了。他从没见过林南朝哭,四年前说结束的时候也没见过。夏遥觉得哭是一件很狼狈的事情,因为自己在林南朝面前失控过很多回。“闻可和你说什么了?”夏遥问。“说你。”林南朝不想瞒着,“很多我不知道的你。”夏遥皱眉,林南朝不知道的可太多了,他心里有点没底——闻可这大漏勺到底漏了多少。真是的……为什么要三更半夜把人叫出去啊……“他骂你了?”夏遥又问。林南朝挑眉,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顺着他的话回:“你要替我出气吗?”“我替你出什么气?”“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么久,你不该骂吗”这句话夏遥没说出口,他随口编道:“我和闻可说特别讨厌你,所以他看不惯你,真被骂了你别放在心上。”林南朝轻笑:“听你的,那是不是该我问了?做了什么噩梦?”夏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噩梦,有点不满地回:“梦到你又走了。”他赌气地瞒下了那句很重要的半句话——但是这次我把你留下来了。“不走,梦都是反的。”林南朝的护照,身份证……能给的东西都给了,实在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不过夏遥需要听这些,那得多重复几遍,“真的不走,不用怕。”“你哄孩子呢?”夏遥嗤道。“我倒是希望你现在能像个孩子。”林南朝眼睫忽的落了下来,似是不太敢直视夏遥。“我不要当小孩子。”夏遥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南朝的低落,从刚刚发现他的眼睛红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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