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头,最熟悉的三位姨姨被神情艳羡而喜悦的魔族淹没,她看不见她们,感觉一种微妙的怅然和疑虑涌上心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哪里不对。直到明曜的目光落到了一旁不远的冥沧身上。他的哥哥依旧身着那厚重的玄色大氅,深邃阴郁的五官仿佛蒙着一层阴影,他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明曜。那双明黄的蛇瞳深处溢出些担忧的神色,可却在与明曜对视的一瞬间消散。他朝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不自然的微笑,很温柔,和他通身的气质显得割裂。明曜的心却在这样的目光中逐渐安定下来。她想,或许她原本以为……她的姨姨也会这样目送她离开的吧——而不是在她与她们话别的时刻,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松了口气般的释然。前往西崇山的一路上,明曜有些出神,她一面不断地告诉自己姨姨们的反应并没有问题,只是她多心。一方面,又总是反复地回想起温澜的那句“姨姨们都没有经历过这些”。可明明……不是这样的,容兔和宁龟确实没有经历过情爱,可温澜确是明曜生命中在天道向众神下达了诛杀堕神素晖的旨意之后, 几乎所有神族都将目光投注在了西崇山。作为执法神,云咎理所应当地掌握着神族顶尖的战力,大家也早就习惯了由他出手去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可这次, 毕竟有些不一样。且不说神谕所惩处的对象,是曾经在神族颇有声誉,且一向受天道偏爱的月隐峰神女。更奇怪的是, 天道此番,竟也让未封正神的神祇掺和进了这件事中。
虽说神谕言明, 只要成功诛杀素晖,普通神祇可封为正神, 正神之尊更有极大的神权、神力突破。可同为正神, 想要杀死在梦境中穿梭无定,机敏狡诈的堕神本就不易,更枉论未封正神的那些了。因此, 在众神确定素晖和云咎同在北冥之后,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对于他们而言, 看热闹的心思, 明显比插足此事的想法要大得多。正神总有机会可封, 更大的神权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留给云咎这样铁面无私的冤大头干吧。因此, 在云咎持神谕自东海前往北冥之后, 不管是这种在隔岸观火的,还是真对神谕有些蠢蠢欲动的,都迫于执法神|的|名号沉默了下来。没有人再试图前往北冥, 和执法神分一杯羹。可出乎多数人意料的, 是当西崇山主神归位,神域结界再一次打开之时。神族不仅没能得到堕神伏诛的消息, 就连北冥魔渊,好像都风平浪静、无事发生一般。怎会如此?执法神不是一向厌恶魔族,更妄论这次北冥还和堕神勾结 ,更是罪无可赦吗?这样的念头,不仅神族有,就连西崇山懵懂无知的精怪神侍也有。因此,当云咎抱着明曜从玄冰车辇中下来的时候,山中生灵都瞬间沸腾了。“我、我没有眼花吧?明曜竟然还是回来了!”“还是神君抱着回来的……”“北冥与堕神勾结,我以为神君不会将她留在身边了。”明曜窝在云咎怀中睡得正香,隐约感觉到走动的颠簸也不曾完全醒转。可禽鸟听力很好,山中生灵的窃窃私语也并未掩饰,明曜勾着云咎的脖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轻声道:“回来了?”“嗯,”云咎也听到了那些生灵的言语,脚步却并没有停顿,只抬手轻轻摸了摸明曜的头顶,略抬起下巴,使她更安稳地蹭入自己怀中,“还困吗?”虽然回程的这些日子里,明曜在车辇上什么事都没有干,可身上的乏力之感却与日俱增,就连神力日夜浸润都未曾缓解。云咎一度为此十分焦虑,倒是明曜一直抱着他安慰,承诺大婚之后她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才让云咎勉强安心了几分。但明曜隐约感觉到,因为自己身体状态反反复复地垮塌,云咎对于结契的愿望便更加急迫了。急迫到,每天晚上都会按着她不停地道歉、忏悔,说若是千年前自己直接堕神,或许就不会让明曜受那么多苦了。每每他说这样的话,明曜都会很担心地凑过去亲亲他,然后告诉他现在这样也已经很好了。她恢复记忆的时刻,比云咎早了很多。最初她会将曾经的云咎和眼前人混为一谈,后来又开始学会将他们看做两个相差甚远的人,到如今,明曜慢慢明白,不管是千年前还是现在,云咎依旧是云咎,就算年岁、性情,处事方式都有些不同了。可底色还是一样的。虽然天道给她展示的梦魇真实到此刻回想还是会心悸,可明曜已经看开了很多,能够将其归于无数平凡梦境中的一个。素晖曾说,梦境都是虚假的,只要不在意,便如飞灰,转瞬即逝。明曜很信她的话。回到西崇山后的日子并没有从前那样清净——或许是因为北冥和堕神的事情终究影响了山中生灵的想法,明曜明显感觉到自己和小玉一样,都被其他人默默地回避了。云咎在回到西崇山后不久,就开始着手命人准备大婚事宜。他孤身一人惯了,对这些婚嫁礼仪的概念并不比冥沧清晰多少,于是不可避免的,他并不能像在北冥那样时时刻刻陪着明曜,而是每天都会分出许多的时间,去亲力亲为地操持筹备事宜。因此当云咎指派神侍照顾明曜的时候,明曜还是只选了小玉。她没忘记素晖在她掌心写下的那个“玉”字,纵然不清楚素晖届时会在婚宴上做什么,但她依旧觉得,还是将小玉留在自己身边最稳妥一些。再次看到明曜,小玉心中唏嘘不已,她没想到在明曜离开西崇山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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