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清心里难免荡漾了一下,果然还是三姐会夸人呀嘿嘿。她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唐子凤还没有点评。扭过来看向他的方向,还刻意张开了手臂,好叫他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唐子凤,如何?”要不是这身衣服拖尾太长太重,她甚至想转个圈给小唐展示下。在秦如清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也不知是礼服的金线太晃眼还是什么,唐子凤竟然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不过大炼器师到底还是稳得住,很快又镇定下来,黑眸落在秦如清身上,认真道:“很美。”只夸了两个字,显得贫乏,又似乎有些寒酸。偏偏他神情认真,天生就长了一张叫人信服的脸,被他一说,似乎两个字也抵得上千言万语了。秦如清就很吃这套。到底是哪一套她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心里满意。今天这趟花了一个时辰的装扮在小唐的这句“很美”下终于获得圆满。她深深吸了口气,因为礼服腰带勒得有些紧了,这才抬头挺胸道:“吉时快到了,咱们走吧!”之所以这么庄重,穿上了这等规格的大礼服,只因为这次祭祀典礼,秦如清是秦家选出来的领头人。她要带领秦氏族人,登上祭坛,点燃神香,祭祖问天。而这次的祭祀典礼与正常的世家祭祀稍显不同的是,老祖都要年轻人上台,而长老们与老祖自己,都是不上祭坛的。老祖道:“未来都在年轻人身上,看我们这些没多大变数的老家伙有什么看头?叫年轻人焚香祭天吧,由清清领头,带着这群小的,也不怕压不住场子。”有秦如清在,又怎么可能压不住场呢。又恰逢秦家荣升金品,这才紧赶着为秦如清定制了身规格空前华美的礼服。而其他小辈的礼服自然也都是全新定制,全部盛装出席,保管叫外头人看到秦家年轻一代的蓬勃面貌。而登坛祭祀的小辈中还有个特殊人选,那就是唐子凤。他按理不属于秦家人,领的长老司职,这次秦家的年轻人祭祀,他应该与长老们站在一起。可秦如清就不干了。她偏要唐子凤跟着一块,并且还要与三姐启荣站在一块,只落后她一个身位。她脑子里就觉得唐子凤和她们是一家的,这么庄重的祭祀,也该跟着她们一起走。长老们听闻,是神态各异,当然是没人敢反驳的。老祖更是没说什么,只道:“应该的。”究竟是哪里应该呢,反正说不上来,只叫人给唐子凤准备与秦家嫡系一样的祭祀用品。于是便形成了现在的场景。随着祭祀的礼钟响起,由秦如清领头的秦氏年轻一代缓步出现,登上祭坛。是正红与靛蓝,极致庄重的礼服色调。以金线绣上抽象的药炉花纹,以及缭绕的烟雾云团。秦如清的礼服要更突出特别些,绚丽夺目的红底上还有大片盛开的莲火。随着这队过分朝气的面容缓步登上祭坛,宾客也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他们当然是被这样的盛大之美夺走了目光。他们的视线忍不住落到队伍最前方的人身上。是巧夺天工的面容,恰好到处的精巧。然而美丽只是第一感受,他们很快被另一种震撼的情绪所取代。他们震撼她的平静。她平静地望着山顶。明明是攀登,她却像走在平地。他们震撼她是如此轻而易举!明明来路很长,艰难险阻,为何她已近在眼前?他们当然也震撼她的野心。她朝天看,惊艳的双眸却不显露敬畏,而是想掌控。他们更震撼她的年轻。她还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去打磨稚嫩!即便她现在已经叫人看不出弱点。她怡然地朝前走,甚至转过来审视他们。她对着他们肆意地笑。那笑容里充满了看穿。看穿什么?当然是看穿了他们内心的阴暗,与不愿意正视的畏惧。他们竟然畏惧她!她就是这样充满震撼地步入了所有人的视线,疾风骤雨,从此,便再不容忽视了。风琴雪与第五盛并列站在一起。他们目视前方,良久无言。风琴雪更快地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她说:“有这样的人出现,是好事。”第五盛点头,跟着又是怅惘地叹息。他当然知道是好事。但是……但是……有那么多但是。怎叫人启齿啊!风琴雪不管他,只看着秦如清,看秦如清登上了祭坛之顶,点燃了有半人高的神香,正在念祭词。祭词念完,叩拜,秦如清身后的秦氏陆薇站起上前,轻轻挥袖,点燃了那座巨大的青铜药炉。
不多时,接日岛便充满了一种宜人清新的药香。第五盛突然品咂出了接日岛这个名字背后的意味,他对风琴雪说:“这岛,与秦家……与她的气象很是匹配啊!”其实他并不是在夸赞风琴雪,更不是在夸秦如清。他是在暗讽风琴雪会投其所好。更近一步讽刺她没有仙品的气节。风琴雪就像是没听懂一样,平淡地看了第五盛一眼,又平淡地移开目光。“我只是觉得,这样有野望的岛,就该匹配有野望的人。”她已经不打算与第五盛进行无聊的明贬暗讽了,祭祀流程已经基本结束,风琴雪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给秦家奉礼。她身后的人是,风明月。负责唱念的三长老看着风家这名大名鼎鼎的明月仙子亲自奉上礼单,心中难免还是有受宠若惊的感受。他很快镇定下来,翻开了礼单。“仙品风氏送上,东域接日岛舆图与,界碑……”说到界碑两个字的时候,三长老卡顿了。他的面上有震撼之色。震撼的当然不止他一人。正在祭坛上往下走的秦如清顿住脚步,跟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如果说,送上接日岛舆图还不够证明什么,再送上界碑……那意思就很明显了,风家这是将整个接日岛,真正送给了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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