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着走到地铁站,裘锦程说:“庄纶,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不想回忆以前的日子。”他踏进车厢,靠窗站立,怔怔地望着隧道里发光的广告牌,“人都是要往前走的,随着时间流逝,我终究会忘记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你也会走向你梦想中的生活。”庄纶握紧裘锦程的手腕,紧绷的力道仿佛一条粗壮的锁链,牢牢地拴住对方:“我梦想中的生活有你。” 别哭了裘锦程死活不愿意返校,想来是心结难消,庄纶不敢过分逼迫,独自拎着礼物去学校拜访恩师。下午回来时,瞧见河渠旁的小路上,裘二宝跑来跑去地追球,裘锦程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垂着眼皮打盹儿。“锦程哥。”庄纶径直走过去挨着裘锦程坐下,他无师自通地找到了和裘锦程相处的方法,不要问可不可以,问就是不可以,先斩后奏最有效。“嗯?”裘锦程应一声,勉强睁开眼睛,与庄纶对视,他叹一口气,“又是你啊。”“我刚从学校回来,导师挺好的,校园也没什么变化。”庄纶说,“喜鹊更多了。”裘锦程揉揉眼睛,看见裘二宝叼着球端正地坐在面前,他指向水渠:“二宝,去把球洗一洗。”黑白边牧摇摇尾巴,颠颠儿地朝河道跑去。“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喜鹊偷衣架搭了个巢,树杈撑不住重量,掉下来砸中了院长的车。”庄纶说,“之后每年,我们院都要巡视一下树上的鸟窝。”“那鸟记仇得很,谁捣它的窝,它就追着谁叨。”裘锦程说,“廖家贵捣过一次,吓得不敢出门,我给你买饭的时候还得帮他买一份。”他语气轻松,内容却惊出庄纶一身冷汗,“我那时候就在想,我这恋爱谈得够劲儿,买一送一。”“你别以为你把廖家贵收拾了这事儿就算过去。”裘锦程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狗爪印,“二宝,洗完了没,回家了。”河边玩水的裘二宝耳朵竖起,摇着尾巴冲向裘锦程,把球放进塑料袋里,乖巧地坐在原地让主人扣上牵引绳。“锦程哥,哥。”庄纶隐约想起了这段过往,从他的视角来看,只是一句不起眼的嘱咐,【廖家贵招惹了喜鹊不敢出门,哥你帮忙多买一份饭吧】,他不明白为什么裘锦程记了这么久,“然后呢,廖家贵说了什么?”“他说,”裘锦程深吸一口气,记忆中的细节刻入骨髓,是令人窒息的恶心和羞辱,“你不愿意庄纶给我花钱,还不是要乖乖给我送饭。”
听罢庄纶顿时慌乱,他瞪大眼睛,强调道:“我不知道!锦程哥,我真的不知道他这么过分。”“你有无数次机会远离他,选择相信我,但你没有。”裘锦程说,“你逐字逐句听取他的建议,考验我,考验爱情。廖家贵爱钱且小心眼儿,你和他一丘之貉。”说到这里,裘锦程的眼眶泛红,他不仅在骂庄纶,还在骂以前眼瞎心盲的自己,“说到底,你只是不相信我罢了。”“我不相信有人无条件对我这么好!”庄纶抬高声音,“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无条件的包容我,我想知道你爱的是我还是爱我的钱。”“爱你的钱?我裘锦程在你眼里和廖家贵一个水平?!”裘锦程原本只是烦躁,现在着实被庄纶惹恼,“我爸是校长,我妈是老板,我跟廖家贵那个土里刨食的穷鬼不一样,我家虽然没有上亿的资产,几千万还是拿得出来,我需要为了钱巴结你?你他妈脑子被狗吃了?”“你知道我的过去,我十一岁那年家里拆迁得了十几套房产。我爸妈说我弟弟是福星,刚出生拆迁办就来谈拆迁款。”庄纶说,“拆迁之前,我白天上学,放学帮家里卖熟食,我经历过苦日子,把钱看得重。我爸妈忽视我,同学朋友也是靠钱维护关系,你不图我的钱,又为什么爱我。”“我表白之前,你跟我讲过你家有多少套房子吗?”裘锦程问,“是廖家贵那个钱眼儿里钻出来的王八蛋见人就吹你家有钱,猎德有房。”“我不在乎你的钱,你穷困潦倒也好,荣华富贵也罢,和我有毛线关系。”裘锦程别过脸,将狗绳在手腕上绕了两圈,迈步向前走,“反正我现在不爱你了。”“那你哭什么。”庄纶追上裘锦程,“裘锦程,你看着我再说一遍。”“滚开!”裘锦程推开庄纶想要抓他的手,浓密的睫毛潮湿打绺,气势陡然弱下三分,“别逼我揍你。”“要是揍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那你打吧。”庄纶挡在裘锦程面前,“别打脸,遇上你爸不好解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难缠。”裘锦程抹一把眼角的泪水,他特烦自己这个破毛病,情绪一激动泪腺就跟着造反,格外破坏他冷峻严肃的形象。他绕过庄纶,说:“揍你一次,能被你念叨半辈子,我才不上当。”裘二宝睁着葡萄似的黑眼珠,哼哼唧唧地蹭裘锦程的裤脚,做的一副乖巧的模样,竭尽全力讨主人欢心。庄纶没追上来,站在原地看裘锦程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反复放映那一双水色淋漓的眸子,心中半是酸涩半是庆幸。裘锦程表面冷淡,实际仍困顿于两年前的恋情,他们真切地相爱过,愤恨地争吵过,半夜无人时,也曾拥抱亲吻过。上学时的裘锦程不同于如今的冷静自持,桀骜不驯的青年人宛若昭昭烈阳,幽默爱笑、人脉广泛,走到哪都是呼朋唤友浩浩荡荡,气势如虹。他并非对庄纶百依百顺,独有自己的包容与浪漫,他会一边嫌弃庄纶技术烂,一边带庄纶打游戏,整晚屡战屡败;他会在庄纶旁敲侧击问他奇怪问题确认地位的时候,吊儿郎当地转移话题,提着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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