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庄纶说,“我没我弟贪心,我弟想占有家里所有的财产,我不一样,我只想给自己挣一份彩礼、或者嫁妆。”他抱住裘锦程的腰,拖长声音撒娇,“猫猫球,求求你和我结婚吧。” 昵称“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裘锦程问。“以前的我幻想过南瓜车和飞马。”庄纶说,“现在的我嘛……”“那你想当南瓜车还是飞马?”裘锦程正经发问。“……你故意的吧。”庄纶黏黏糊糊地亲一口纯血天津酷哥,“你家小区后面的公园就不错。”裘锦程拧眉思考半晌,说:“不好。”“嗯?”庄纶挑眉,“哪里不好?”“公园里乱糟糟的,不好看。”挑剔的人反倒成了裘锦程,他固执地摇头,“要好看且清静的地方。”“海河边?”庄纶问。“太吵。”裘锦程说。“天津哪儿有清静的地方。”庄纶开地图炮。裘锦程捏他腮帮子:“你等着,我找人弄你。”庄纶哼哧哼哧地笑,放下冰袋,用冰冰凉凉的脸颊蹭裘锦程的颈窝:“哥别生气,我再想想。”暴雨一直下,没有停歇的迹象。裘锦程打了辆车,和庄纶回到住所。厨房堆放着租客们的厨具,庄纶懒得买新锅铲和调料,干脆叫个外卖送到家门口,随便对付一下,钻进浴室洗去浑身的雨水和汗水。“球球。”庄纶的声音从浴室传来,飘飘忽忽,隐含暧昧,“我忘拿毛巾了,帮我递一下。”站在窗边看雨的裘锦程叹气,趿拉着拖鞋捞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浴巾,敲敲氤氲雾气的玻璃门:“来了。”门打开,连毛巾带人都被拽了进去。(……)“嘶——好痛!”庄纶捂住伤口,不让棉签碰触破皮的膝盖,“哥,明天就结痂了,能不能不涂?”“不能。”裘锦程板着脸,拍开庄纶的手,用蘸着碘伏的棉签为青紫的伤口消毒,没好气地反问,“怪谁?”“可是真的很爽啊。”庄纶说,“就是镜子太高了。等回去天津,我要定一个全身镜放浴室。”“不要。”裘锦程严词拒绝,“我洗澡时没有照镜子的癖好。”
“可是有两个卫生间。”庄纶扒着裘锦程的肩头,晃一晃古板男朋友的肩膀,“分我一个嘛——”裘锦程耳尖热烫,沉默着给庄纶的膝盖上药。不反对就是默认,庄纶深谙猫猫交流之道,他亲亲裘锦程的鬓角,说:“好耶!”激情过后是漫长的倦怠期,庄纶找了部黑白默片,窝在裘锦程怀里打哈欠。裘锦程搂着庄纶的肩膀,手指习惯性地捋过浓密的头发,像平时他抚摸裘二宝一样。窗帘紧闭,将隆隆的暴雨隔绝在外,室内只有电视屏幕作为唯一的光源,勾勒两人亲密相拥的轮廓。回顾这兵荒马乱的一周,将裘锦程对庄纶的印象推翻重组,庄纶是个什么样的人?裘锦程闭上眼睛,竟想不起大学时那个矫情拧巴的年轻人。他当初爱上了庄纶的浪漫,败退于庄纶的猜疑,如今再次爱上庄纶的执着,然而当庄纶揭开阴暗的面纱,他感受到的,是比初恋更震荡的心动。裘锦程拥有完美的父母、完美的朋友,和完美的生长环境,庄纶的出现,仿佛异域之境的恶魔伸出了一只手,将完美的一切撕出个灌风的破口,直白地告诉他【看啊,世界上有和你完全相反的人】,又戏谑地问他【你救不救他?】裘锦程理所当然地选择“不救”,恶魔转身,披上了一层人皮,加入裘锦程的完美生活,伏低做小地乞怜:“求求你,让我在这里过一段日子吧。”明知道恶魔是装模作样,心软的裘锦程还是收容了它,一段时间后,裘锦程甚至忘记了恶魔的本性。失去了权柄、被流放的恶魔,仍然是恶魔。完美的生活安全又无聊,裘锦程允许灵魂中一小部分灰色碎片随恶魔的计谋共舞,他开口:“庄纶,你记不记得大学时候,你给我做过一朵雪玫瑰?”庄纶因裘锦程往复的头皮按摩舒服地陷入浅眠,听见自己的名字,倏忽惊醒:“嗯?”“雪玫瑰。”裘锦程说,“你说每年给我做一朵。”“我做了,放在窗台上。”庄纶说,“风吹走了花瓣,剩下的花枝我留在铁盒里。就上次你问我的那个破盒子。”“你说那堆树枝是占卜用的。”裘锦程说。“是占卜用的,我年年对着它许愿。”庄纶说,“希望你永远爱我,不过去年的愿望不一样了。”“什么愿望?”裘锦程估摸着给庄纶买礼物。“希望你天天开心。”庄纶说。裘锦程揉乱了庄纶的头发,说:“我也想你这样。”“那可以在另一个卫生间也装上全身镜吗?”庄纶得寸进尺,“我会很开心的。”“不可以。”裘锦程拒绝。庄纶抓住裘锦程的左手,轻轻咬在骨节。电视屏幕里的默片已至末尾,播放演职人员列表。裘锦程问:“还要看吗?”“我找找。”庄纶舒服地枕着裘锦程的小腹,翻阅电影片单,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合心意的,干脆放了一首轻缓的情歌,“球球。”“嗯。”美妙的氛围下,裘锦程应了一声,没再反对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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