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娟的脸上也终于浮了些笑,“等年关回来了教明守带来你也见见。”说过小的,还得嘱咐嘱咐这个老的。宋慧娟还是记挂着他的身子,怕他有个万一,瞧着桌子上那几包药,问他“药吃了咋样?”“好点儿了,”老宋头也看了一眼那药包。老宋头前些日子晕了一回,碰巧明宁跟陈家沟的小女娃出来玩儿,顺道给他捎了点儿宋慧娟晒得干菜,送人走的时候起身没站好,还好当时有人在,当即喊了宋浦生来给送到了前头的诊所里。这件事还是教宋慧娟知道了,即使老宋头和宋浦生百般嘱咐不许小明宁回去跟她娘说,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宋浦生带着老宋头去拿药挂针的时候教陈家沟的人碰见了,回来跟陈庚望一提,宋慧娟哪里还能不知道。没等她回来看人,宋浦生就去安她的心了,“啥事儿都没有,先生说是人老了正常的很,吃点药就成。”因此,宋慧娟便没有回来,这才等到中秋赶了回来。
晌午,谷正芬和宋浦生也来了,算是陪着陈庚望吃顿饭。吃过饭,宋慧娟又仔细问了宋浦生,他还是那套说辞,“药吃了他说好多了,回头我再拉着他去看看。”宋慧娟的心稍稍落了地,但心里还是记着的。过了中秋,地里的玉米又收一回,种下大蒜小麦,还有些红薯没到时候。地里该忙的不能耽误,家里那弹好的棉花也得做,宋慧娟得了闲就开始给小孙子做衣裳绣鞋绣帽,都是过冬的衣裳。她还是盼着孩子们的。进了年关,四个月也到了,陈庚良来请张氏过去住,陈庚望却说,“等过了年再去,这几天冷得很。”宋慧娟坐在一旁不言语,心里却是对陈庚望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惊讶,她只是不知道年关了咏秋带着孩子回来该怎么办?陈庚良也明白,他那儿跟明茂是分了家的,屋子足够,便道,“这都年关了,该腾出来收拾收拾了,回头明守回来咋住哩?”这么说,陈庚望却是没法子再留人,兄弟俩一人扶住架子车,一人扶着张氏上了车,包袱一并放在车上去了陈庚良那边。人走了,宋慧娟却仍是闲不下来,这屋子还是得收拾的,说到底她还得怕咏秋回来了会介意。费了几天的工夫,被褥都重新晒洗,那木实床也重新挪了进去,可是折腾够了。宋慧娟坐在窗边,拿着针线的手有些抖,一时控制不住,小小的针落到了被子里,她也放不下手能捡起来。干脆由着它抖了会儿,宋慧娟按着手捏了几下,从那白花花的棉花里寻出那根银针,扎在线团子上,一上午没再摸。隔天,宋慧娟对着光穿了线,继续低头缝着那身小衣裳。进了腊月底儿,孩子们就都回来了。陈庚望稀罕的很,日日抱着毛毛不松手,连宋慧娟也轮不上,站在一旁干看着着急。俞咏秋见了,给小毛头换了尿布便把人直接放到了她怀里,宋慧娟欢喜得很,抱着沉甸甸的这个小孙子满眼都是笑。陈明宁见了夜里就不愿意,“你只稀罕毛毛了?”宋慧娟笑她,“哪会只稀罕他哩?娘最欢喜你了。”陈明宁抱住了她娘的胳膊,“那就成。”外头陈明安可得不愿意了,“我哩?”宋慧娟直叹气,“也稀罕你。”一个人睡在窗边的陈庚望听他们娘仨没完没了,一时也睡不下。人一回来,宋慧娟还是主动给咏秋说了,总不能瞒着她。俞咏秋听了,愣了会儿,又笑着说,“我跟明守回来也住不几天,教奶该住住。”宋慧娟没法子,这事儿陈庚望是不会说的,只能她说,儿媳妇的脸色她自然都看在了眼里,可也是没办法。夜间,明安也问,“咋用西屋了?”宋慧娟答不上来,也不能让她再问下去,陈庚望还坐在对面。可陈明安一点儿也不怕,直接就对她爹说,“您这事儿办的不好,嫂子这回是没说啥,她要是说啥了您也说不出话,就是睡西头那间也比睡这屋强。”陈庚望听她说完,一言未发,抬头瞪了她两眼,湿着脚趿拉着鞋就出了屋。宋慧娟叹气,陈明安却是还不当回事儿,反而对她说,“您就是不说他他才这么干的,以后他办错了事儿该说就得说!”陈明宁听得直笑,咯咯地笑不停。过了年,孩子们又离开了家,陈庚兴两口子还是走了,剩下的那四个月又轮了回来,对外仍是说他按月拿钱,但到底拿没拿没人知道,只有陈庚望自己心里有数。半下午南树林,孟春燕问,“老三说这四个月二百,拿了没有?”宋慧娟只顾着低头做手上的针线活儿,不用她回答,孟春燕转而自己便说道,“怕是你也不知道罢?”宋慧娟听得她这般口气,忍不住抬头笑了,“拿多拿少我都不在意,我又何必去问哩”“你可是心大,”孟春燕搂着怀里的小孙女看着她这还低着头给那偏心的张氏做衣裳的嫂子也是无奈,“就你这还给她做衣裳,不可着你欺负还说不过去哩。”宋慧娟叹了口气,“我给明守他姥爷做了,咋能不给她做?往年分家过我不给她做还说得过去,她这来了,我还能不给她吗?”“要我说就不给她做大哥也不能说啥,”孟春燕桥着那对面站着与人说话的陈庚望,恨恨道,“咱这几个孩子小的时候,她带过几天,做过几身衣裳?不就生下来给做了一身吗?那孩子还都不长个了,就指望着她那一身了?”宋慧娟哪里不知道她心里的怨恨,上辈子她不也是如此,仔细想想,即使这辈子她心里也都没能过得去这道坎儿,她如今不过是为着他们几家的脸面罢了。至于陈庚兴说的那钱,她一句话没问陈庚望,即使他们两口子真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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