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演过电视剧。夏云知说,虽然不多,但也有几部。沈纪禾更为难了。夏云知撩起眼皮看她的表情,问了一句:你只看过姜瑾的电视剧?沈纪禾实话实说:看得比较多。算是帮朋友撑场子。有时候沈纪禾守店没事干就听姜瑾的:拿电脑或者ipad播放电视剧,静音,啥也不管,就搁一旁放着。偶尔瞧两下。夏云知现在超级不爽,可她又不能拿沈纪禾怎么样。于是被子往上一扯,腰靠的枕头也被拿了下来。整个人瞬间变成毛毛虫一样躲进被子里。睡觉!夏云知说。沈纪禾把她这种行为看作是夏影后的那点小骄傲受到了打击。哎,沈纪禾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拿出早就放在一旁的手机,去社交平台上搜了下类似的问题。如果要补夏云知的作品,大概要从哪开始看?沈纪禾参考了许多回答,很快就给自己列了一个待看清单。里面的电影和电视剧都是夏云知参演的。她望了眼地铺上鼓起来的一个小山堆。这还不是小朋友呀?夏云知,你这样睡得着吗?夏云知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来。可以。热吗?不热。她强调:我要睡了,请不要和我说话。过了会,那盖着的被子还是被她自己拿了下来。沈纪禾。夏云知翻了个身,正对着沈纪禾所在的方向,我演戏挺不错的,你如果没事干的话可以看看的。我也很会挑剧本,对制作组也很有要求,所以大多数作品都还算不错。你不要看总看别人的。也看看我。夏云知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本能地为了沈纪禾成为了演员至少内心的出发点是。而沈纪禾从来没看过,也不在意。夏云知心里就不太好受。这不能怪沈纪禾,因为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三年前沈纪禾出事的时候,她也什么都还不知道一样。明明地铺离床只有不到50厘米的距离,她和沈纪禾待在一个十多平的卧室里。这是她们这么多年以来距离在同一个小空间里待的最近最久的时候。可夏云知就是看到在她和沈纪禾之间存在着一种巨大的空隙。一种由时间和记忆造成的裂缝。她对沈纪禾来说只是个有点奇怪的有点麻烦的陌生人。
好吧。夏云知躺平了,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会看的。沈纪禾说,以前小时候都忙着训练,后来不训练了,整天心不在焉,也不太看这些。不过以后我会看的。秉持着对自己未来老板的支持,沈纪禾很诚恳地说:你的作品我都会看。随便你。夏云知用很不在意的语气说,我真要睡了。嗯,晚安。夏云知没回答,把被子往上拉,藏住了自己扬起的嘴角。她轻嗅了下棉被,清新的皂角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5024天。她终于再次和沈纪禾住在了一个房间。夏云知抱紧身上的被子,深呼吸了一口气。要是能再睡一张床,她应当可以闻到沈纪禾的味道才对。得快点把沈纪禾拐回家。这夜,沈纪禾做了个梦。梦到很多年前的事情,梦到一个叫吱吱的小女孩。人长得特别瘦削,放在中医眼里,那就是眼中贫血的长相。个头也小,呆呆傻傻的,被人贩子领回来不知道哭也不知道闹,像个小木头,每天跟在她身后喊姐姐。她们做了快半年的姐妹,后来彼此都被找回家,再也没了联系。等沈纪禾依照约定托人再去找寻她的时候,得到的是令她绝望的消息。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过吱吱了。小女孩的长相在梦中都变得有些模糊,只留下片段似的瞬间。这对于本就不擅长记人脸的她来说,已经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至少吱吱还有模糊的轮廓,剩下的其他人早就变成了一片空白。醒过来的时候,沈纪禾有些怅惘,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觉得老天爷的安排总是叫她出乎意料。现在回忆起来,沈纪禾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吱吱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若是能活到现在,或许和夏云知的眼睛一样好看。沈纪禾她动静很小地换完衣服,把自己的身体挪下床,轻柔无比地操控着轮椅,来到床的另外一边,要拿书桌上的东西,顺带观察了下夏云知睡觉的样子。蜷缩着身子,很没安全感的样子。越看沈纪禾越觉得夏云知和吱吱的眉眼长得真的挺像的。只是吱吱妹妹呆傻许多,不爱说话,以往人贩子就让她出门装哑巴讨钱,加上她本就傻乎乎,心软的总会掏个一块五块出来。在这一点上,夏云知和吱吱完全不同。她说话总是出其不意的。沈纪禾想到这又笑着摇头。她拿了桌面上的日记本记了下梦的内容就放下,调转方向,悄悄开门往客厅去,母亲沈秀兰已经在厨房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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