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榴深深地凝视着季栩的眼睛:“只有在你的身边, 才算是我的家。”
季栩别过脸, 避开时榴望过来?的炽热眼神他的视线不?知落在了哪个角落,叹了口气,道:“陆大哥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好?好?想一想吧。”
时榴愣了一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季栩会在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反而会比先?前?更加冷漠, 但他突然意识到, 如果站在季栩的角度想一想, 一位关系普通的同?僚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生母亲, 更何况还是一位男人,任谁来?想必都难以接受。
这太离奇了。
时榴放下微微抬起的手,原本只是想摸摸自己孩子的脸, 可当注视着那张明显已经是成熟男人的英俊脸庞时,他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季栩还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那些错过的时光永远也找不?回来?, 而他似乎永远都只会沉溺在过去?, 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
时榴眨了眨眼睛,潜意识地用哄小孩的语气跟季栩说?话:“你是不?是不?喜欢妈妈, 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小心把你弄丢了,你怨我,是应该的”
季栩有些疑惑:“我并没?有在怪你,为什么你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我被带走的时候你还在产床上躺着连眼睛都睁不?开吧, 难道你想就能?救下我?”
那是很痛苦的一晚,时榴细细地回忆起当初自己的处境。家中父母亲生死不?明,而自己也因为怀孕变得十分乏力,连走出那扇门的机会都没?有。他跪倒在血泊之中,醒来?时又被告知辛苦孕育十月的孩子是死胎,他那时都不?知道该先?哭哪一个才好?。
“你是在为我悲伤吗?”季栩的指尖抹上时榴眼角渗出的眼泪,眼神晦暗不?明:“没?有这个必要,我不?会离开你。”
“我在为我自己悲伤。”时榴眨眨眼睛,他捧起季栩的脸,轻声?向他诉说?:“妈妈从来?都没?有伤害别人的念头,却无端受到了伤害,还连累你也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所以我要让那些伤害我的人感受到比我更加痛上千倍万倍的苦,否则一点也不?公平。”
他把眼泪咽回去?,有些怔怔地握住季栩的手,这些话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但是却在季栩面前?不?加思考就全盘托出:“从前?我总是觉得生活很难熬,身份低微,依靠别人的宠爱而活最?让我难过的是孤独,不?过好?在你回来?了。”
“你另外一个儿子呢?”
“什么?”
季栩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你不?是还收养了一个儿子吗,怎么,他对你也不?好??”
李筠欢。
筠欢的存在也是特殊的,时榴不?想否认他的贡献,轻轻呢喃道:“筠欢他很好?。”但这怎么能?一样呢?时榴很清楚,他与李筠欢始终都是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他可以为李筠欢承担起照顾的责任,却始终无法从李筠欢那里汲取到自己想要的亲情。
时榴几乎每晚都能?梦到自己亲手的孩子。
有时候是在院子里玩耍,手上捏着丝线,在天空中放着纸鸢。也有时候,他的孩子是一捧土,他跪在小小的墓碑前?,质问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无能?。
时榴原是不?信神佛的,但他却不?止一次地向上天,像佛祖祈祷,希望能?回到过去?,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好?,让他救下哪怕一个亲人。
因为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太痛苦。
“不?好?了!不?好?了!”
“大人,宫里出事了!
寂静的雪夜里响起几道人声?,吓了时榴一跳,他慌慌张张地想躲在季诩的身后,结果被季诩一把抱住,脸也被按住埋进他的孩子怀里。
几乎是同?步,门被几名?匆匆忙忙的锦衣卫推开,他们直直地冲进来?跪在季诩面前?禀报这个一点征兆都没?有的急况:“大理寺少卿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私兵闯进宫城,目前?已经挟持了太后,皇上如今正派人来?召您进宫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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