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抱着双膝,眼睛有意无意地瞥着对方的脸色,刚才的嚣张跋扈和怒火刹那间消了一半,声音里满是忐忑和紧张:
“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你自己过来挡的!都是那个死贱人活该,活该被砸!季总……你你你干嘛理他!”
病房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几秒。
季松亭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视线微微向下瞥了一眼手背上通红的地方,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眸里泛着冷冽的光泽。
周曼香被这个眼神吓得大气不敢出,现在连偷偷看一眼他的胆量也没了。
这不能怪她,她要教训的是简桉,谁让季松亭多管闲事,非得上来挡一下!
小王看着自家总裁被水杯砸到,慌忙跑上来问道:“季总!你没事吧?”
说着,他又看向病床上疯疯癫癫的女人,怒斥道:“要不是我们季总和简先生在那群人手里把你救下来,你现在早就死了!居然还敢在这里叫嚣?!”
头一回被一个开车载人的司机教训到头上,周曼香哪受得了这气,有好几次想开口骂回去,但又碍于季松亭这个不能惹的人物在这里,只好忍气吞声地干瞪眼。
“你妈没事了,现在跟我回季家。”
说完,季松亭把地上一动不动的青年拽了起来,拉着往病房门口走去。
简桉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做无用的反抗,如同没有灵魂,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心头,声音低落地问道:“这么快就迫不及待把我关起来了吗?”
对方冷哼了一声,像个胜利者一样宣誓自己的主权,一字一顿道:“除了季家,你能去哪?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我们没有离婚,沈云珩敢要你吗?”
闻言,简桉黯然失色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些许波澜,却只是不言不语地走着,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这辈子都无法离开季家,永远也去不了魂牵梦萦的江南,和曾经热恋追求的艺术梦擦肩而过。
看似仅仅只是被禁锢在房子里失去自由,但往后的每一天里,都会过得生不如死,不仅会被病痛折磨,也会承受着精神和心灵上的痛苦,左右都是噩梦。
他不想这样……他真的害怕……
可季松亭不会放过他。
……
季家别墅。
简桉被直接用力推进了房间里,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眼神里布满了难以掩饰的惶恐,和无可奈何的心酸。
季松亭站在门口,手指夹着根燃烧的香烟,烟雾缭绕之中,他那张俊脸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他看着跌坐在地上的简桉,眼眸深处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冷意。
随后,他抬眼扫视了一圈干净整洁的房间,眉头轻蹙,拉过门把手,警告道:
“好好待着,哪也不许去,我不会反锁门,你还能在这栋别墅里自由活动,如果你想逃跑的话,那别怪我狠心。”
说完,房间的门“砰”的一声就被重重关上,将人隔绝在了卧室里面。
简桉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耳边听着门外忽而传来的电话铃声。
他屏住了呼吸,无意间听见了一句:“小言?等等,我这就过去找你。”
随后,是男人渐渐走远的脚步声。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到这些话,简桉感觉心里面再也没有任何情绪波澜了,也不会因为季松亭要去找别人而难过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终于放下了……
窗外天色渐暗,夕阳西沉,整个城市被一层淡金笼罩着,给人以朦胧的美感。
可空荡荡的卧室里,灯光昏暗,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压抑气氛,和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仿佛来自死亡的恐惧。
简桉坐在床边,目无焦距地盯着窗外,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就好像目之所及的一切,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原本狼狈不堪的卧室也恢复如初。
这一切都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呕心沥血创作的画像被人盗走,在舞台中央遭受四面八方的辱骂,梦见自己万念俱灰走上公路,碰上车祸。
或许,真正的简桉早就在那场车祸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具尸体。
恍惚之际,不远处放画像的角落里忽然一闪一闪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简桉的目光刚好落在那个位置,眼睛不自觉地眨了眨,随后鬼使神差地站起来,脚步近乎无声无息地走过去。
借着落地灯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体,从角落里捡起了一条手链。
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后,那几朵镶嵌在手链四周的四叶草显露了出来。
深绿色的、爱心残缺不全的四叶草。
简桉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接着,他反复在光明的地方确认了好几遍,才终于肯定这条手链就是自己四年前为了救季松亭而丢失的手链。
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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