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哼,我可是第七名进的新兵营,你呢,吊车尾吧?”闻夕言握着枪的手不自然地微微发抖,藏于自己的身后。
&esp;&esp;只是系在枪托上的气球是往上升的,晃晃荡荡,让闻夕言惨白的脸色无所遁形。
&esp;&esp;“是了,”步睿诚笑道,“闻医生是万能的。”
&esp;&esp;城防官兵是三分钟后到的,步睿诚颇有威严地教训了一顿,说他们行动太慢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这个屠杀场是城防兵在克鲁格亲信的安排下设置的,步睿诚只让他们把尸体带走,处理干净,那个被闻夕言打伤,故意留下性命的人,则让anr的战士们护送到医院,回去时得一起带走,这可是个活的证人。
&esp;&esp;回去的路上,步睿诚开的是之前停靠在城外的剑齿虎军车,闻夕言坐在副驾,越想越汗颜:“这么说,你早就发现餐厅里的人变了,怎么也不给我提示一下?”
&esp;&esp;“咱们正说到关键,我不想打扰到你,”步睿诚道,“再说了,你还没吃完呢。”
&esp;&esp;“我吃个饭这么重要?”闻夕言白了他一眼,“技高人胆大,竟然就看着他们放进来这么多杀手。”
&esp;&esp;“我也是等平民散了,不然他们留一个人质在手里,咱们处理起来更麻烦,”步睿诚不由得叹气,“这加洛斯可真待不了了,放不下一张能平静说话的桌子。”
&esp;&esp;“咱们什么时候走?”闻夕言手里摆弄着枪,气球浮在枪托上,他一边说话,一边朝前瞄准,细细地感受着自己内心的变化。
&esp;&esp;他对枪一直避如蛇蝎,这些年也一直想治这个病,说来可笑,他一个主修心理学的全科医生,自己却心病难医,不但他一个人,他父亲、祖父,以及各个医学界的叔叔们,都因为他的恐枪症而发愁,现在战事这么紧张,闻夕言的作用不该仅仅是在水星医院里治病救人带徒弟,于是方倾极力邀请他去新兵营的时候,他一咬牙,还是去了。
&esp;&esp;可是只要拿到了枪,他就脸色煞白冒冷汗,手也剧烈地抖,因为当年的那次误杀,他对自己的枪法彻底没了自信。
&esp;&esp;可没想到步睿诚随意在枪托上系几个气球,却犹如神来一笔,让他不那么紧张。
&esp;&esp;“你怎么想到在这上面捆气球的?”闻夕言低头翻转着枪,问步睿诚。
&esp;&esp;“我猜是那枪头吓到你了,直不笼统黑洞洞的,”步睿诚说,“气球挡到了枪头,你看目标的时候就不害怕了。”
&esp;&esp;闻夕言不仅转过头看向步睿诚,他求医问药了那么多年,竟没想到这个原因,他想的疑难杂症,原来是这么简单就能化解。
&esp;&esp;“你啊,真是……男菩萨,”步睿诚轻轻叹气,“我们行军打仗,谁为谁死了,不是很正常?我们2月份从新兵营出来,到现在8月份,半年过去,三千三百名战士,记录在案的死亡145人,三支队伍里都有,这里谁帮了谁、谁替了谁死,算得清么?不过是一顿大酒,痛哭一场,献一束花,就过去了,你却……”
&esp;&esp;你却愧疚地断送了军旅生涯,得了这毛病。
&esp;&esp;闻夕言并不懦弱,只是太过善良,因为着这份善良,他才在内心深处从不原谅自己。
&esp;&esp;“不一样,”闻夕言说,“他死在我的枪下,还是在作战考核的时候,很不值……”
&esp;&esp;“没什么不一样的,模拟战场也是战场,如果有一天我因为你死了,我绝不会怪你,你有一天因为我死了,我也不会觉得不值,”步睿诚沉声道,“你连枪都没有,刚才不也拿着灭火器就冲进来支援我了吗?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我猜你那兄弟,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
&esp;&esp;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闻夕言心里念着这句话,看向窗外快速闪过的人潮和车流,手里的枪似乎不再那么冰凉了。
&esp;&esp;“步睿诚,我当你哥吧。”闻夕言出声道。
&esp;&esp;“我不缺哥哥,我缺的是……”
&esp;&esp;“你闭嘴!我比你大七岁!叫我一声哥不过分吧?!”闻夕言倏地转过头瞪着他,手里的气球都因为愤怒而抖动了几下。
&esp;&esp;“闻哥。”
&esp;&esp;这一声“闻哥”过后,车厢里的气氛陡然变得微妙了,于浩海叫李茉莉“李哥”,能把俩人距离变远,变得客气,可步睿诚这一声闻哥,却听着无端有几分亲昵。
&esp;&esp;步睿诚不由得心中好笑,又叫了一声“闻哥”。
&esp;&esp;“……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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