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宝变成了新颖吃食,也算是人生的特殊经历了。
仲御史还带来了些消息。
据说皇帝哀痛不已,悔不当初,命令太常寺少卿主持焚烧太子平日里所用幔帐衣物寝具时特意又加了许多赏赐下去,还命令翰林院学士在书写太子生平时浓墨重彩,多加仁善评语。
太子缠绵病榻一年多,因此上下早有准备,工部早就在造鸣旌、坟茔等物,赶工也不算太仓促。
“因此只需安心等待,过几天就能进城了。”仲御史笑着与崔氏话家常。
“那感情好。”崔氏自然喜上眉梢,“多谢仲大人。等进城我定要探望曹太太。”
送走了仲正初,崔氏眉眼含笑,顾不上跟顾一昭说话,先叫人去请四姨娘过来,说是有要事跟她商量。
顾一昭刚出了正堂,就见管事前来禀告:“五娘子,外头有人送了一车吃食来,说是五娘子旧友,我们还没卸车,他们就扬长而去,这可如何是好?”
旧友?顾一昭想:是元风?或者是米家娘子要她娘家送来?抑或是两位姐姐?
这车吃食的主人是谁到底不得而知,鉴于目前封城的状态也无从查证,厨房检查过东西没问题后就乐颠颠将食物运进后厨了——如今巧妇做不得无面馎饦,他们也愁啊。这车里头有核桃、南北杏仁这样的坚果,还有莲子、百合、羊肚菌这样煲汤食材,还有笋干、海带干、海苔、腐竹,甚至还有鲜牛乳、奶豆腐这样的稀罕物。
奶香山药泥、红烧海带结芋头、百合香芹、素烧什锦、上汤罗汉素、陈皮玉竹蜜枣汤。热热闹闹做了一桌子,灶娘的精神都跟着振奋起来——天天花着法子煮豆羹和素粥,她感觉自己厨艺都下降了。
崔氏先前还纳闷,后又释然,顾家的家世在前,亲戚故旧匆匆送些什么也寻常,若是后面查出来送错,给人家赔上就是,顾家又不差这点银子。
如今城里的高门贵妇各个被逼得亲操井臼,与管事商议如何炊沙成饭,应付满门的陋巷菜羹,各个都盼着这举国哀戚的情形能尽快消散。
发引前三天有盛大的路祭环节,因着依仗会经过通州,通州城的百姓眼看着五城兵马司清扫街道,用松树毛撒水,旁边官府搭建了祭棚来路祭,显然是要下葬了。
城中这些官员家眷早得了通知,各个身着素服麻衣,候在祭棚外面色肃穆,等着送太子下葬。
听说文华殿特意设了黄绫哀册,不过顾一昭她们远在通州看不见,因此只能看见光禄寺卿的官员抛洒着当朝的纸钱,龙旗、豹尾枪缓缓经过,由许多人抬着的神帛舆从街道上缓缓经过东边的通运门。
太子下葬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只盼着能赶紧进城,就连一向稳重的老太太面色都多了喜色:“依音还在盼着我进城呢。”
可行李刚收拾好,就听外面的奴仆惊慌失措来报告:“不好了,不好了,外头又戒严了!”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摩挲着手里给女儿备好的佛珠,一贯修身养性的平稳也让步于惊慌。
“城外都戒严了!”顾家的仆从也算见多识广,此时却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利落,“好多穿了甲胄的士兵,拿着长矛!举着刀剑!冷着脸走来走去!”
老夫人和崔氏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丝凝重。
崔氏冷脸道:“关门!寻了水缸来抵门!传我的命令下去,谁也不能出门走动。”
老夫人则当机立断命令仆从解开行李,全体待命。
婆媳这么默契,让全家人都感到了郑重,再加上户外兵器撞击的声音、兵丁呵斥路人的声音让人感到慌乱,于是纷纷去执行命令,不敢多言。就连三太太也不敢抱怨。
顾一昭也略微明白:太子病逝,皇帝又病重,说不定朝廷里将要有什么动荡降临。真龙缠斗,她们这些泥鳅遭殃,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拿来祭天,倒不如缩脖子躲在家里t等事态过去了再出面。
顾家的人就在通州城又待了三天终于等到了解禁,全家人这回是欢天喜地,所有主家都默契不收拾行李,反而迫不及待坐上了马车,似乎生怕收拾行李想前两天一样被滞留在此处。
马车缓缓行驶出了通州城,家里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这样与世隔绝的日子再也不要过第二次了。
说也奇怪,她们在太子丧事这段时间没法得到任何外面传来的消息:不管是圆滑的顾介甫还是两位出嫁的姐姐,都没有传递任何消息进来。
唯有点信息,还是当时也被滞留在此的仲正初传递过来的,除此之外几乎算得上是闭明塞聪与世隔绝。
这就让崔氏与曹家大太太感情深厚,毕竟互相传递过食物,这算比得上过命的交情了,崔氏在马车上捎带着将曹家大太太的侄儿都称赞了好几回。
马车匆匆驶入京城南端的丽正门,据说这道大门命名自《易经》里离卦日月丽乎天的卦辞。
马车行驶,迎上了顾介甫派来等候的仆人,见她们一行人激动得泪水都要下来了,赶紧推自己身边的小跟班去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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