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扫一眼桌上未动的饭菜,道:“怎么没吃东西。”
裴棠依垂下眼眸,轻声道:“我没胃口。”
她低头看着裙身上绣着的花纹,状作无意地开口道:“哥哥何时让我回去见娘亲?”
裴淮沉默片刻,道:“我已经派大夫过去了,你娘亲是风寒引起的
急症,大夫已经着手为她诊治,你不必过于忧心。”
裴棠依见他刻意回避自己的询问,心下沉了沉,攥着裙身的指尖微微发白,道:“哥哥,你不能剥夺我的自由。”
裴淮轻轻笑了声,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双溢满慌乱的眼眸,低声道:“妹妹,你想出去自然可以,现在亦可以。”
“那我娘亲那边?”裴棠依望着他的黑眸,声音轻颤。
裴淮笑意温和,“那就只能靠妹妹细心照顾了。”
裴棠依的心如坠深渊,一股寒意亦涌上心头,“哥哥,你在用我娘亲要挟我吗?”
裴淮指腹摩挲着她雪白的脸颊,语气温和,“妹妹,世间从未有平白无故的相助,我帮了你,你自然要予我回报,你昨夜来找我时难道没有做好觉悟吗?”
“可是哥哥,我担心我娘亲,我想看她一眼,可以么?”裴棠依抬起手覆住裴淮的手背,软声请求他道。
裴淮并不应允她,只是含糊其词,“再说吧。”
他放下抚摸裴棠依的手,掀袍在她身侧坐下。
裴棠依悄然抬眼打量着他的神色,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眉眼之间萦绕着淡淡的戾气。
似乎从他刚进来时,这股戾气便存在了。
裴棠依小心翼翼问道:“哥哥,你是心情不好么?”
裴淮未语,低垂的眼眸中藏着莫名的情绪。
昨夜他入了一个梦。
他又梦到了这二十余年时常出现的梦境,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欢声笑语。有一长髯飘飘的中年男子坐在中央,面容和善,围着他所立的几个少年,或是温文尔雅,或是潇洒俊逸,还有一年岁稍小的幼童,正在欢快地说着什么。
裴淮莫名地就被这一场景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迈步想要靠近,旋即梦境就如碎片般断裂开来,眼前画面变为一场熊熊烈火,遍地可见残垣断壁,耳边尽是人们凄厉的呼救声。
一家幸福不再,有的只是空气中弥漫的浓烟。
裴淮从梦中醒来,只觉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可当他想要再度回忆那场梦境,回忆梦中人的面容时,一切却又化作了一片虚无。
这场梦困了他二十余年,他从未予人道,除了紫雾阁的阁主青涯。
他隐约能感觉到,这场梦与他的身世有关。
裴棠依并不知裴淮发生了何事,但她想若是能让裴淮开心些,或许他就能够答应自己的请求。
她轻轻拽了拽裴淮的衣角,问道:“怎样才能让你心情变好呢?”
裴淮从思绪中回过神,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立即看明白了那眸光所含的意味,局促地抿抿唇,轻声道:“我为哥哥唱支曲,可以么?”
裴淮没有回答,默认了她的话。
她轻咳一声,悠扬开口。嗓音还带有少女独有的清甜,如淙淙流水,又似初春新绽的花枝,柔美清新。
一曲唱罢,她喉咙发干,端起案上的杯盏喝了口水润喉。
平日里她都是自己唱着玩,还从未当着旁人面唱过,忍不住问裴淮道:“我唱得好听吗?”
裴淮道:“很好听。”
裴棠依又问,“那哥哥心情可有好些?”
裴淮依旧未语,裴棠依知他仍未满意,仰起脸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满脸羞涩地看着他,问道:“那现在呢?”
鼻尖闻到她衣裙间袭来的浅浅清香,裴淮点了点头,“可以。”
裴棠依眸中升起光亮,“那哥哥可以让我去看看娘亲吗?”
裴淮望着她灿亮的眼底,终是答应了她。
今日天色正好,温暖的阳光拨开云层洒在大地上,和煦的微风轻轻柔柔地拂过人的脸颊。
到达铫儿胡同时,已接近正午。巷内飘扬着浓郁的饭香味,时而还响起犬吠鸡鸣之声。
裴棠依敲开了门,秦念见她回来,难掩面上的激动,握着她的手道:“虞儿,你总算是回来了,我担心的不得了。”
秦念领着她的手往里面走,“你娘情况好了些,只是刚服过药睡下了,等……”
话还未说完,就听得身后传来男子极轻的咳嗽声。
秦念循声望去,看到了同裴棠依一起过来的男子,不禁问道:“虞儿,这是?”
裴棠依向秦念介绍了裴淮的身份,她注意到秦念在听到裴淮是裴严儿子的时候,脸色瞬间变了。
秦念对裴严没有好印象,自然也牵连到他的儿子,只是看裴淮端得一副清风霁月的温润模样,倒没再说什么,招呼着几人留下吃饭。
裴棠依看了眼裴淮,对秦念道:“念姨不必麻烦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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