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爬上镜面,把世界糊成一层柔白的光。
她靠在洗手台边喘息,他从背后环住她,薄雾里低着头贴过来,唇线游移,像在延迟一场该发生的谈话。她回头抱住他,湿发贴在颈侧,水沿他的肩胛滚落。
他被这份温度驯服,将那些锋利尖锐的念头暂时丢到身后。
最后,他们回到房间。
灯只开了最靠墙的一盏,昏黄像潮水,轻轻裹住床沿。
他俯身时很轻,落下时却毫不客气。孟逐仰起脸去接他,眼神却已失焦,无意识地一声声唤他的名。
而他每一次都回应。
可在某些间隙,他会忽然停下几秒,像从更远的地方回望。吻落下去极温柔,温柔得像一记无声的告别。下一瞬,他又把迟疑吞回去,继续哄她、要她:“再亲我一下,不许偷懒。”
她没有察觉,只当他今晚格外耐心。
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指尖在他背上留下不消的痕。他却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小停顿里,低声唤了她一声:“阿逐。”
她朦朦胧胧地应了,整个人软得已是不成形的冰。
周予白垂下眼,把后半句吞掉,只在她额头落一个极轻的吻。
那一晚他们不知翻覆了多少次
,窗外的雨落个不停,像把整片维多利亚港的水都倾倒,玻璃上被水光一层层覆住。
半梦半醒间,孟逐睁眼,看见周予白倚在窗前抽烟。
他赤着上身,红色烟头在指间明明灭灭,淡烟沿着锁骨攀上去。他的眼神落得很远,漂亮又寂寞。
她不由被吸引,从床边拿过一件浴袍披上。
细微的窸窣声还是惊动了他,让他回过头来。
方才的疯劲褪去,他的发丝被汗与潮意揉得散乱,前额一缕不安分地垂着,遮住了眼睫,把那张脸衬得更像夜里的一抹影子。
“在想什么?”她问。
他沉了片刻,忽然勾了勾嘴角:“头发,好像有点长了。”
一句随口的话,反而在说出口后让他介意起来。周予白看向镜子,抬手比划,发尾居然能被他拢成一个小辫。他顺手从她梳妆台上叼起一根发圈,把那撮头发笨拙地扎住,耳后的碎发仍掉下来,惹人心烦。
“最近忙得都忘了剪头发了,明明记在日程上,总是忘。”他把发圈拉紧,回头望她,“你记得提醒我。”
“嗯,好。”孟逐乖巧地应着。
她靠着床沿坐下,浴袍褶皱堆在膝上,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腿,上面散着星星点点的、他凌虐过的痕迹。
周予白从镜子里捕捉到她的模样,忽然想逗逗她。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剪刀,整个人仰倒在她膝上,把工具递到她掌心里:
“那阿逐bb帮我剪好不好?”
孟逐无奈地皱起眉:“头发哪有这么好剪的?万一剪坏了怎么办?”
她是真的担心。如今找一个靠谱的tony有多难,足以证明这事不简单。
周予白仰视着,将她那点无措和郁闷尽收眼底。
他闭上眼睛,漫不经心地笑道:“好了,我逗你呢……”
“咔。”
剪刀开合的清脆声响过后,一段黑发轻柔地落进她的掌心。
她真把他头发剪了。
周予白整个人怔在她膝上,像没反应过来玩笑被兑现了。
孟逐也怔住,捧着那截发尾,一脸茫然:“不是你让我剪的吗……等等,你先别生气……”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窗外雨声在轻敲着玻璃,像是时间的节拍器。
忽然,寂静的房间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周予白笑得那样用力,整个人都在颤,他的手臂环上孟逐的腰,把她带得往他怀里坠。
“阿逐,”他在她腿间仰头看着她,眼中有种她看不懂的深情,“你这是要和我结发啊?”
孟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逗红了脸:“什么啊……就只是一小撮而已……”
但他没有理会她的抗议。
他把那缕头发拈起,又在她鬓边轻轻扯下一根长发,与自己的那缕拧在一起,动作专注地系出一枚微小的结。最后,他把两缕头发用她的发圈束住,放在窗台的烟灰缸旁。
古人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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