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兰枝看出他眼里的故作镇静,又蹲下来,柔声问道:“怎么了?”
邬辞砚道:“我跟我朋友,联系不上了。”
温兰枝怔住:“哪、哪个朋友?天上那个?”
邬辞砚点头。
温兰枝:“……那怎么办?”
邬辞砚道:“联系不上,我现在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因为我出事了,我不知道、不知道。”
温兰枝抓住他的手,“我们要去救她吗?”
邬辞砚思索良久,道:“不知道,她全家都是神仙,兄长和亲戚都是主修阵法的九神之一,应该会替她求情……”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虚。
他没把握。
“如果你要去天上救她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温兰枝道。
邬辞砚摇头,“我不知道,也许……这是个陷阱?”
“你是说她叛变了?”温兰枝问道。
邬辞砚再次摇头,斩钉截铁道:“这不可能。我是怕她被囚禁了,天庭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专门等我去救她。”
两个人静默而坐。
邬辞砚继续尝试着联系。
过了一会儿,他道:“她应该还活着,而且没有被控制。我的飞书不是发出去没回应,而是在半途被截断了。”
被截断有两种情况,第一种,主观不想再接这个人的飞书,用法术隔断对方的来路。
另一种,对方法力尽废,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已经没有法力再收到飞书了。
神仙即便是死了,也可以收到飞书,因为身体里的法术还没有完全离开。
邬辞砚大概猜出对方应该是被贬入凡间了。
为什么?
因为他。
温兰枝端着热粥进来的时候,邬辞砚才发觉外面已经天黑了。
他站起来,坐到温兰枝旁边。
温兰枝递给他筷子。
他自嘲一笑,道:“这下我们真的是只有彼此了。”
这条路上,注定是孤家寡人。
温兰枝道:“你说过,曾经你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她跟你说过,无论到了何种境地,只要没死,就还可以坚持。她这样的人,就算被贬入凡间了,应该也会过得很好吧。”
邬辞砚道:“是我害她……”
温兰枝道:“……我知道我不合适说这个话,但如果我不说,你自己可能想不通。我还是想说,我觉得,她肯定不会怪你,毕竟当时选择站在这边的时候,应该就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温兰枝道:“她不是为了你赴死,她是为了天下苍生。或许,她心甘情愿。”
她:“只要你别放弃,别自己送死,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她就很高兴。”
邬辞砚终于有了动作,他动了动手指,像乌龟一样,缓慢地挪动着小臂和手腕儿,终于,抓住了筷子。
他将筷子握在手里,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
温兰枝道:“如果你不想吃,就不吃了,我跑一趟,不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正好让我多吃些。”
她话音未落,邬辞砚手里的筷子突然掉了,他抱住温兰枝。
温兰枝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躲了一下,结果磕到了下巴。
她强忍着疼,轻轻抚摸邬辞砚的头发。
从前都是她哭,邬辞砚哄她。
她就学着邬辞砚平时哄她的方式,轻轻拍着他。
像拍一个孩子。
邬辞砚道:“我又害死了一个人。”
“不是你的错。”温兰枝不厌其烦地道,“是他们。”
温兰枝:“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杀了他们。”
邬辞砚抓住她的手,纠正道:“不是我,是我们。”
“我们一起,杀了他们。”邬辞砚道。
温兰枝:“好,我们一起,杀了他们。”
那天,温兰枝不记得两个人是怎么睡着的,好像是邬辞砚先睡着的,她拖着邬辞砚去了床上,给他盖被子,就像照顾小雪芝那样照顾他。
她看了邬辞砚一晚上。
两个人休整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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