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对着龙榻上被惊醒,挣扎着想撑起身子的皇帝,深深一揖:“儿臣参见父皇,惊扰圣驾,万望恕罪。”
他缓缓转向太子和你,只一个眼神示意,内侍便捧上一个托盘,上面是皇后毒害龙体的铁证:残留着的药渣,御药房内侍画押的证词,还有太医院院正的诊脉记录。
紧接着,暃从怀中取出了那封密信,双手呈给皇帝:“父皇,此乃儿臣截获的东宫密信,其中内容,大逆不道,儿臣不敢擅专,请父皇御览。”
皇帝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眼睛费力地聚焦在熟悉的字迹上,只看了几行,脸上血色褪尽。
绝望、震怒、被至亲背叛的冰寒,在他的眼窝里疯狂燃烧,最终化作一声嘶吼:“逆子!孽障!你……你……竟敢……”
铁证如山,图穷匕见。
最后的伪装被撕碎,太子的理智也彻底崩断。
他猛地挣脱侍卫的钳制,指着龙榻上气息奄奄的父亲和冷眼旁观的暃,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是!我就是恨,恨你这个偏心的老东西!从小到大,你眼里只有暃!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凭什么?我才是嫡长子!我才是太子!”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积压了二十余年的怨恨、嫉妒、不甘瞬间决堤:“你给了他一切,给了他最好的老师,给了他获得军功的机会,给了他无上的荣宠,我呢?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却永远得不到你一个赞许的眼神。这个位置本就是我的,是他!是暃!是他处心积虑要夺走属于我的一切他!该死!你也该死!你们都该死——”
癫狂的嘶吼在空旷的寝殿里回荡,将皇家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撕扯得粉碎,露出底下森森的白骨。侍卫们一拥而上,将他强行拖了出去,凄厉恶毒的诅咒声在幽深的长廊中渐渐扭曲消散。
尘埃落定。
皇帝颓然倒回龙榻,胸膛剧烈起伏。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微弱:“都……退下……鹿卿……留步……”
暃带着人告退,死寂重新笼罩,皇帝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费力地转动,最终聚焦在你脸上。
“鹿卿……”他开口,声音嘶哑,“这些日子……为暃儿……劳心劳力……辛苦了……”
“陛下言重,”你垂首,心中是风暴过后的无尽荒凉,“此乃臣分内之事,万死不辞。”
皇帝干瘪得如同枯树皮的嘴角缓慢地向上扯动,拉出一个笑意:“朕病了这半个多月……你们竟能在朝堂之上……翻云覆雨……若是旁人……朕……或会忌惮三分……寝食难安……”
他喘息着,浑浊的眼底却翻涌起病态的骄傲,“可……他是暃儿啊……”
他费力地侧过头,目光似乎想穿透殿门追寻那个离去的背影,“做得如此干净利落…………好……好……不枉朕对他寄予厚望……暃……不愧是朕最看重的儿子……”
“暃殿下……”你的喉头艰涩无比,暃展现出的冷酷心智,缜密布局与铁血手腕,的确无可辩驳,“天纵奇才,智谋深远,手段非常人可及。”
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回你脸上,那抹诡异的笑意更深了,“难怪……难怪他当初……执意……要向朕……求娶你……你们果然……很合得来……”
求娶?
这两个字,让你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不是说,这场婚姻是皇帝的旨意?
不是说,这只是稳固朝局,各有所求的冰冷交易?
不是说,暃……心中另有所属。
“……替朕……烧了它……这等……污秽腌臜之物……莫要……脏了朕的眼……”皇帝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那封跌落在龙榻边的密信。
你完全是凭借着残存的本能,僵硬地弯腰,拾起了那封密信。
当你的目光落到信上,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将所有的混乱、震惊和愤怒都冻结成一片死寂的冰原。
不对。
这上面是工整无比,通行于朝堂邸报的,每一个官员都熟识的文字,这字里行间透出的,属于恒特有的急促潦草的笔锋,和暃从女刺客身上搜出来的密信中的一模一样。
这封信……根本不是暃当初在书房交予你手中的,由澜解读的那封用南境生僻文字写的信。
眼前这封被皇帝视为铁证,由太子亲笔书写的弑君密信,才是真正的原罪之证。
而暃给你的那封……就是一个精心炮制的诱饵,他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利用那封无人能识的假信,逼迫你亮出底牌,试探出你身边深藏不露的澜。
被欺骗感的荒谬感如同滔天巨浪,将你彻底淹没,你感到一阵剧烈的反胃,几乎站立不稳。
你僵硬地执行着最后的命令,将那封罪恶的信纸凑近跳动的烛火。
嗤——
火舌贪婪地舔舐上纸页,橘红色的火焰扭曲着升腾,跳跃的光影在你失焦的瞳孔中疯狂舞动,如同地狱的恶鬼在狞笑。
那罪恶的文字在火焰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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