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猛地握紧了伞柄,指节泛白。墨镜后的眼睛骤然闭上,阻挡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湿热。齐雁声……她原来是这样定义她们的吗?用她笔下那个充满遗憾与挣扎的故事?用那份她曾经厌恶又沉溺的、照见她自身不堪的感情?
份量不够?时辰不对?错过?
是啊,她们之间,横亘着太多东西:年龄、身份、阅历、观念,还有她那无法割舍的、对叶正源的执念,以及对方欣的责任。她们从未真正属于过彼此,只是在生命交错的某个阶段,疯狂地汲取过对方的温度和激情,最终在时光的冲刷下,渐行渐远,直至永别。
可那份纠缠,那份深入骨髓的吸引与对抗,那份灵与肉的双重碰撞,难道就因为“份量不够,时辰不对”,就能轻易定义为“错过”吗?
霍一睁开眼,透过朦胧的雨雾,看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她没有回答吴梅英的话,只是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佢永远都系我心目中,最好嘅文武生。”
这句话,无关情爱,超越情爱,是她能给予的、最崇高的评价,也是最无奈的告别。
吴梅英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轻轻拍了拍霍一的手臂,转身蹒跚地离开了。
霍一独自站在雨里,很久很久。
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雨水和泥土气息的潮湿空气,撑开伞,一步步走向等待她的车辆。
车窗外的香港缓缓后退,繁华依旧,霓虹闪烁,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永恒的哀纱。她和joyce的故事,就像这城市无数传奇中的一段,浓墨重彩地发生过,惊心动魄地存在过,最终却只能无声无息地融入这片无边无际的、繁华而寂寞的夜色里,成为一段无人知晓、也无需他人知晓的往事。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方欣温暖的笑脸,是叶正源冷静的侧影。然后,她翻到一张很久以前的照片,那是《玄都手札》拍摄间隙的抓拍,齐雁声穿着令狐喜的戏服,未上全妆,侧对着镜头,眼神望向远处,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通身雅致,飘逸非常。
霍一的手指轻轻拂过屏幕上那张脸。
再见,joyce。她在心里默念。
再见,香港。
车辆平稳地驶向机场,她将返回北京,回到叶正源的身边。那里有她生命的根,有她最终的归宿,也有她无法逃避的、终将到来的别离。但此刻,她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疲惫和悲伤席卷而来,却又在心底最深处,生出一种奇异的平静。
她曾经疯狂地爱过,痛苦地挣扎过,尽情地活过。拥有过月光,拥抱过暖阳,也曾在危险的烈焰中焚烧过自己。
或许,这已然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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